疫苗事件：是哪家传统主流媒体给兽爷提供了“干货”支持？

7月29日，长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高某芳等18名犯罪嫌疑人被批捕，标志着此事的调查进入深水区。长生生物彻底倒下，这一点毫无疑问，媒体开始把关注的焦点投向另一疫苗生产巨头武汉生物。

这是一次事关无数人利益的公共卫生危机，同时也是对中国媒体生态的一次检验。事件从本月15日到今天，16天过去了，从引爆到传播，从传播到推动，这背后的媒体故事值得被关注。

疫苗事件是哪家传统主流媒体给兽爷提供了“干货”支持？

 “疫苗之王”是如何炼就的？

这一次疫苗危机，多数人是通过自媒体传播予以关注的,不得不说自媒体的这个姿势很撩人。7月21日，自媒体“兽楼处”发布一条《疫苗之王》的稿件，作者为兽爷，此稿迅速霸屏，成为2018年手机屏幕上传播最快的一篇稿件。事后，甚至有一些无良的人，假冒了一个名叫“兽爷”的公号出来。

然而,这并不是典型的新媒体稿件，如果新媒体小编起一个“疫苗之王”的标题出来，可能会被上司骂死。典型的新媒体标题，一定是长的，一定要勾魂，而“疫苗之王”，更像是《南方周末》的标题，那种一个整版的调查报道，没有好的新闻图片，整版文字，给人一种压迫感和严肃感。

事实上，这篇文章的作者“兽爷”张育群以前就是《南方周末》记者。他做过调查新闻，也做过南方周末房产报道，不是拉房地产广告，而是有关房地产的深度报道。后来，张育群离开传统媒体，加盟界面新闻，仍然负责房地产板块。

这篇文章的影响力，足以让长生生物使用一切手段把“兽爷”送上法庭，这也是文章走红后他保持低调的原因。长生生物的董秘第一时间做出回应，但是只是指责这篇文章没有新东西，只是拼凑了过去的报道，并没有发出“报道不实，将诉诸法律”之类的强硬指控。

长生生物董秘的回应很及时，也很无力，然而这个回应也说出了某种事实：“兽爷”只是集纳了过去的信息而已。《疫苗之王》的写作，其实是专业媒体报道的文本样式，采用的信息主要来自三方面：相关财经媒体的报道，政府过去对问题疫苗的处罚通报，以及长生生物自己披露过的财务信息。

长生生物的董事长高某芳看了这篇报道肯定气得发疯，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，这篇文章写的全部是事实，只不过不露声色地表达了态度：一个企业一边生产问题疫苗，一边扩张为行业巨头。在晚上奋笔疾书的不是自媒体人“兽爷”，而是调查记者张育群。他一定写写停停，不断核实数据，并且小心翼翼地参照已经公开的各种报道。

其中，相信触动“兽爷”的一定是专业财经媒体《每日经济新闻》最早发布的几篇报道。7月15日，是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负责监控上市公司信息的记者，发现长生生物发布了通知——要求不要使用自己公司某个批次的狂犬病疫苗。这样的信息，意味着国家相关部门发现了疫苗质量问题。随即《每日经济新闻》于当天发布了《独家！长生生物紧急通知停用、召回狂犬病疫苗》，率先报道了长生生物的问题，这比国家药监局的官方通告还提早了18分钟！

▲7月15日《每日经济新闻》全国首发报道，在其官方微博上相关话题阅读迄今已达1.1亿

这是疫苗问题的开端，是专业财经媒体才能发现的“新闻线索”，也是把长生疫苗问题推向舆论的第一步。正是这种专业报道，才给了兽爷们以信心。事实上，《疫苗之王》这个故事的一个关键细节，同样也来自《每日经济新闻》的报道，长生生物让人最怀疑的地方，就是把钱用来买理财产品，或者用于“销售费用”，而不把利润投入到研发和提高技术水平上。这个关键信息，《每日经济新闻》在7月16日就做了报道。

 开在新媒体时代的花朵，

扎根在专业媒体的专业性土壤中

面对自媒体的走红，有人会感叹传统媒体调查记者群体的消亡。事实上，最近几年，每次遇到重大新闻，有些人总是会发出类似感叹。随着报纸版面和调查新闻部门的萎缩，调查记者的转型和转行，确实成为新闻界的一大问题。但是，如果我们把整个疫苗问题看成是一个系列的报道，这一次恰恰证明，调查记者再一次发挥了关键作用，更重要的是，这个群体，似乎呈现出一种新变化。

“兽爷”的被刷屏，是调查记者在双重意义上的成功。张育群调查记者的经历，促使他小心翼翼地使用证据，并且写出了一个冷静而可读性极强的故事。《每日经济新闻》等专业媒体的调查和报道，则成为了事件传播中真正的内容支撑。这朵开在新媒体时代的美丽花朵，实则扎根在专业媒体的专业性土壤中。

这正是此次有关疫苗的系列报道给我们的重大启发：只有把媒体的专业性和自媒体的易于传播性更好地结合，才能出现真正有力的新闻作品。事实上，以《每日经济新闻》等为代表的专业财经媒体，不但吸收了过去都市报的大批调查记者，也通过更专业、更严谨的要求，更好地继承了都市报的调查新闻传统——作为一种精神的调查新闻，并没有消亡，只是更多地聚集在专业媒体罢了。

这也能够解释，为什么在大多数传统媒体都一路下行，面临着生存危机的当下，几家主流财经媒体，却在逆势迅猛生长。读者不是不喜欢调查报道了，而是对调查报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，那就是专业性。过去，都市报的调查新闻，大多以揭露黑幕为导向，这个功能，自媒体可以部分实现，而财经媒体独有的专业性，才是是他们更进一步的法宝。

 自媒体“引爆”，主流媒体持续跟进

自媒体威力很大，但是自媒体也有很大的缺陷，没有哪家自媒体可以派出几路记者，对重大新闻进行持续性的跟踪。所以，自媒体总是扮演“引爆”的角色，他们的弹药来自专业媒体，而引爆之后，也有赖于专业媒体的持续跟进。

这次疫苗危机也持续到这一点，其实，它并不是一个短暂的几日战役，而是专业媒体像猎狗一样，长期跟踪的结果。譬如，《每日经济新闻》关注生物制药版块的问题，至少已有四年左右的时间。2013年底乙肝疫苗事件发生后的短短一两个月时间，《每日经济新闻》即对另一位资本大佬杜伟民发迹史有过报道：《深圳康泰20年股权几经变更 成就‘隐形富豪’杜伟民》。

专业财经媒体从专业的角度，对公众领域的监督报道从未缺席，只不过他们的打开方式是客观、严谨和理性的。疫苗事件引爆舆论后，一众媒体赶赴长春，对长生生物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调查。其间，我们注意到了和专业媒体并肩的腾讯·棱镜一类新媒体力量。

这是一场马拉松长跑，只有专业和耐力，才能确保最后抵达终点。

编辑|刘娟

图片来源 | 花瓣美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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